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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方孟韦又跑去了医院,送请柬。
杜见锋乖乖接了过来。
米黄色的纸,梅花暗纹,方步亭毛笔手书,老派风格。
杜见锋抬头,微一扬眉:“够讲究的。”
方孟韦大闹五人小组后这几天没去警局,白衬衫和头发依旧整洁得要命,坐姿也很板正:“父亲说,没有叫杜副司令来拜访的道理,自然该他相邀。”
杜见锋长指抚平帖面收好,弯腰凑近方孟韦的脸,挑高一侧唇角,低笑:“老子存的可是拜访长辈的心思,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方孟韦背光,杜见锋的脸在他眼里便整个被阳光洒满。
睫毛掩映里,秀狭的眼睛中满满都是温柔。
心下一动,脸上微热,匆匆别过头去,伸出一指抵着杜见锋的额头推开他,嘴角抿了几分笑意,只有语气还是公事公办的:“副座只要告诉我应不应邀便是。”
杜见锋反手握住他的,顺势起身又坐回床上去,用了几分力便把方孟韦拽到了自己身上。
方孟韦下意识伸出手撑在杜见锋身侧。
四目相对。
杜见锋在很多的时候,展现出的都是一种骄矜霸道的姿态,比如他与方孟韦的初见。
可温柔这种事啊,不用教。
无需柔声细语,只要真心相待。
方孟韦似是被蛊惑,俯下头去。
杜见锋自然不客气,用力压他后脑勺。
“唔——”
两人各自捂嘴,眼泪差点掉下来,对视了一会,突然又笑了出来。
杜见锋惨一点,标准的菱唇上一个明晃晃的小伤口。
方孟韦比较幸运,揉了两下就缓过劲儿来了。
杜见锋呲牙咧嘴地舔那个被方孟韦的牙磕出来的小口子。
方孟韦只觉气血上涌,深呼吸了两次才冷静下来,从杜见锋身上爬起来,坐回床边的椅子上,脸上余热未退:“到底来不来?”
杜见锋满脑子都是遗憾两个大字和方才方孟韦迷茫又温柔的表情,“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去啊,肯定去啊。”
方孟韦却并不显得愉悦:“我父亲……”他缓声道,眉毛拧了一下,又慢慢恢复原状,“我父亲自然不会有什么恶意……只是最近时局敏感,于你于他……”
杜见锋有些不耐烦了,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你小子就是想得太多。不就是吃个饭嘛,老子不害你父亲,你父亲也不会害我,至于形势嘛,嘿嘿,反正咱们两个是算计不过方行长的,他既然敢请,就说明没什么事呗,对他对老子都不会不利呗。”
方孟韦先是颔首表示赞同,接着又开始瞪眼睛。
一会老子一会你父亲,怎么这么别扭呢。
杜见锋急忙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我错了。”
方孟韦无语,气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杜见锋赶忙转移话题:“诶我问你,你说我带点什么礼物好?”
方孟韦犹豫了一下才决定放弃赌气这种幼稚的行为,回答他的问题:“别太贵重就好。”
杜见锋直瞪眼:“胡说,聘礼能不贵重吗?!”
方孟韦毫不犹豫地送出拳头。
杜见锋大笑着躲,没留神额头磕上床头柜,捂着脑袋“哎哟哟”地叫唤。
方孟韦毫不心软:“活该!”
杜见锋委屈:“我哪儿说错了?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我亲过你就不能再亲别人,更不能找别人当媳妇,那我明天第一次去见你父亲,可不得带聘礼。”
方孟韦觉得五人小组都没有杜见锋这么能给自己点火:“你他妈……”
话说一半自己发觉不对,住了嘴,杜见锋则连疼都忘了,捂着肚子捶床笑。
方孟韦四处找地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
杜见锋笑够了,又趁机往方孟韦身边蹭,一把抱住,在他肩上蹭笑出来的眼泪。
方孟韦很幼稚地揪他头发泄火。
“疼疼疼,我今天受的伤够多了。”杜见锋松手捂后脑勺。
方孟韦气结,本想说“谁是你媳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什么时候问过我要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杜见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到现在都是暗示,还没好好告白过一次。
原来是别扭这个啊。
方孟韦在心里给自己胡说八道的嘴无数个耳光。
好吧好吧,杜见锋挠挠有点烫的耳朵,规规矩矩坐好,正色问:“我杜见锋父母去的早,到现在也没结婚,就我老哥一个,准备把后半辈子赌给你,方二少敢不敢跟?”
方孟韦神色平静,后背绷紧,手指紧紧揪着裤子:“我是个男人。”
杜见锋下意识地看向方孟韦两腿中间,认认真真地“嗯”了一声。
方孟韦懒得现在跟他计较这个问题,而是慢悠悠地反问:“就算你不在乎,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不在乎?”
杜见锋抬眸,同样平静地看着方孟韦眼睛下方的青黑色:“你是个男人,如果我们真要在一起,有些事,就得一起担当。”
不枉他失眠两日。
方孟韦抿唇,身体前倾,修长手指细细抚平对方军装上方才打闹时弄出来的褶皱。
杜见锋垂眸,安静地看他安静垂下的眼睫。
方孟韦轻声道:“我跟。”
杜见锋一向自信过度,听见那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如获至宝的惊喜,长出一口气方觉心跳早已失速。
方孟韦整理完想收手,却被他握住手,不由得看他。
杜见锋望着他琉璃般清澈漂亮的眼睛,忽地一笑,空着的一只手指指自己的脖子:“咬一口,用力点,留个牙印,越深越好。”
方孟韦一阵恶寒:“特殊癖好?”
这回轮到杜见锋憋气了,气呼呼地无语了半天,没舍得骂,咬牙道:“为了剁尾巴。”
方孟韦一愣,随即会意。
额上唇上的伤口,脖子上的牙印,在别人眼里,自然是闺房艳情痕迹。
一个沉溺于温柔乡的人,总是让人放心的,时局紧张,谁的人手都不够用,这种情况下,明里暗里跟着杜见锋的尾巴,说不定能剁下去几条。
齿下肌肤结实柔韧,富有生命力,用力合上牙关,口中立刻传来血的铁锈味。
生平头一次咬人的方孟韦有种预感——这只是个开胃菜,他迟早会被杜见锋传染,为他做更疯的事情。
恍惚间听见杜见锋发问:“诶,我可不敢直接顶着这些痕迹从医院出去,方行长有自己的关系,非猜到是你干的不可。我倒是不介意让他知道,但是……”
方孟韦松口,咽了几下口水驱散口中血腥味儿:“现在不是时候。”
杜见锋眨巴眼睛:“那我就得把它们遮住,找个女人堆儿晃悠一圈,再大摇大摆地出来。”
方孟韦整理袖口起身准备离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杜见锋歪头挑眉:“你不担心?”
方孟韦低头,面无表情地盯他。
杜见锋立刻举起双手再次表示投降:“得,我还真不敢。”
方孟韦不动,继续盯。
杜见锋恨不得把脚也举起来:“不仅不敢,也没那心。”
方孟韦满意点头:“告辞,下周见。”
杜见锋放下手,明明挨了欺负,嘴角却一路咧到了耳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