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荣霖】【ABO】戏中人（1）拾玉镯
*与七七合写，奇数章戳我，偶数章戳七七~~~ @七七-我家狗-污王括約肌
*私设多如山，具体看文。
*乾元/中庸/坤泽这三个名称来自 @一握灰 太太的公开授权。
*完全不懂戏剧，如有谬误敬请指正。
荣石坐在包厢里，骨节分明的长指转着圈儿抚摸自己的戒指，眉心隐有褶皱，唇角略略下压，秀狭犀利的眼睛看着戏台，却是古井无波。
望月舞雪跟着台上的老生哼哼，故作风雅，不伦不类。哼了一会见荣石始终面无表情，不耐烦的意思越来越明显，只好捂嘴轻咳一声吸引对方注意力：“荣会长稍安勿躁。”
他汉语说得不好，异国人的怪声怪气听在荣石耳中分外惹人厌恶，低沉的声音不由得愈发冷淡，仿若初秋夜里阴天时刮过的一阵寒风：“这几出戏没意思，但道歉我代鲁家接受，宜宣的事到此为止，只是……”他连看都懒得看那日本人，眼睛仍是盯着戏台，台上的戏也仍未真正入他的眼。
“下不为例。”望月舞雪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恨不得一枪崩了倨傲的中国人。
荣石不语。
望月舞雪松了口气：“快结束了，荣会长再等等。”
压轴好戏终于登场。
是一出《拾玉镯》，青年把玉镯留给心仪少女，同样钟情对方的少女含羞带怯拾玉镯的简单故事，比起前头凄艳哀婉的《霸王别姬》或是苍凉激昂的《野猪林》，情节单薄许多。演出的旦角儿更是名不见经传，功底也极为一般，扮相身段虽好，但并非顶尖。
台下却是一片惊叹，连荣石眼中都露出讶异之色。
因为那是个坤泽。
清冷梅香收得再好，也还是个坤泽。
坤泽稀有远胜中庸甚至乾元，整个承德的坤泽人数两只手就能查过来，不是如同荣意鲁宜宣一般出生在大户人家被娇养着，等着和门当户对的乾元联姻，就是出生在小门小户，早早被富贵人家定了亲去，哪有出来做戏子的？不早就被人夺了去标记下来？方才一众名旦，模样再销魂蚀骨，也不过是最顶尖的中庸罢了。台下观众不过是外行看热闹，比起戏本身，戏子这两个本就带着暧昧色彩的字很容易引起他们的兴趣。
望月舞雪看着情绪终于有所波动的荣石，微眯的眼在荣石侧脸和那旦角身上转了几圈。
荣石眼中讶色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平静，猜到日本人的意图，薄唇微抿，看似入迷地望着台上的坤泽，实则脑中思绪不断。
许一霖曾为了讨好夏禾学戏，但终究是个半吊子，就算投河后被日本人救下，加紧练了半年，也不过尔尔。从前唱给夏禾时，虽刚刚入门，可心里有情，颇有几分灵动之意，此刻被日本人胁迫着表演，反而身姿僵硬，表情木然，唯有一双眼，清透温和，虽有黯然之色，不甚明亮，仍似一汪清泉动人，眼波流转间偶尔不经意与荣石撞上，慑于对方气势，便又匆匆避开。
戏罢。
许一霖退场。
其余公子小姐都被日本人拦下，唯有荣石和望月在众人散去后一道进了后台。
许一霖正在卸妆，目光凝滞，心不在焉，听见望月轻咳声，清瘦身躯一颤，看在荣石眼里，仿佛林中受过伤后容不得一点惊吓的幼鹿一般。
许一霖深呼吸两次，这才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冲二人颔首：“望月大佐，荣会长。”
竟是毫不掩饰自己身为外地来的戏班一员，却认识望月，清楚荣石身份的事实。
望月舞雪眉头一跳，猛地转头去看荣石表情，见他仍是冷淡倨傲模样，这才略微放下心来，暗忖荣石总归能猜到许一霖是被日方控制的人，此刻说这些话倒也无妨。想罢，却还是暗暗瞪了许一霖一眼。
许一霖漠然，只当没看见，木头一般直愣愣地向荣石介绍自己，毫无婉转之意：“我叫许一霖。”
荣石眼角不着痕迹地瞥了望月一眼，缓缓伸出右手：“荣石。”
许一霖本应立刻回握，笑吟吟地说久仰，却只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荣石收回手，表情玩味。
除二人外所有人退场。
许一霖还没卸完妆，头面仍在，荣石探手欲碰，却被避过。
许一霖被想要个乾元或是中庸继承家业，却意外失去生育能力的中庸父亲常年当作中庸养着，从前还服过药，受不了荣石周身哪怕极淡的乾元气息，呼吸不甚顺畅，本不愿开口，却碍于面子不得不解释道：“我不太适应……”
荣石看着许一霖放在旁边待换上的长衫，微微一笑，停在半空中的手终究不由分说地落在亮晶晶的头面上，打断了他的话：“明天我叫人来给你做几套西装。”
许一霖身体僵直：“无功不受禄。”
荣石收手：“你戏唱得好，老子乐意，不行么。”
许一霖悄悄放松了一些：“多谢好意，可我穿不惯……”
荣石收起笑容，随手捞了一把椅子坐下，垂眸，漫不经心地摘下戒指放在手里把玩：“你最好快点习惯——不管是我，还是西装。”
意料之中的话浇灭了许一霖最后一丝希望，心沉到谷底，明知故问，冷声：“荣会长此言何意？”
荣石诧异抬眸，表情夸张：“我以为望月舞雪把你送给我了。”
他刻意强调了那个“送”字。
许一霖脸庞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般热辣辣，强自压下一脚踹上荣石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庞的冲动，不语，胸膛快速起伏。
荣石冷冰冰地微笑，半强迫地抓起许一霖紧握成拳的右手，用力将它打开，不顾自己的手劲儿将许一霖瘦长的手捏出红痕，将摘下的戒指塞了进去，捏着许一霖的手指让他握住：“我没有玉镯，拿这个将就一下吧。”
他抬眼与许一霖对视。
可许一霖分明看见他眼睛里不加掩饰的鄙夷。
许一霖轻笑，笑容显露在仍画着扮成女子所用的浓妆的清瘦脸庞上，有一种夸张的妖媚，但他不唱戏时的声音却又是男性的低沉，二者交织在一起，古怪却不缺乏美感：“多谢。”
其实他想说，同样是汉奸，荣石又能比他许一霖高明到哪里去？
但他不敢说出口。
可荣石分明感受到了。
掏枪的动作半路停止，荣石起身大步离开，没再看许一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