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杜方】【古代AU】定风波(1)惜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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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如山and标题只写主cp杜方,每一章出现的副cp见tag。【说得好像还会有很多章一样==】


佚治十七年四月初四,御花园惜春亭。


“陛下。”方孟韦行至亭前,向引路后退到远处的内侍总管高湛微微颔首,随后深深敛起眉目,一丝不苟地行跪拜礼。


“平身吧。”年轻的帝王一身黑色常服,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语声一如既往的低沉威严。


方孟韦利落起身,半垂的眼睛泛起一丝不甚明显的激动。他与萧景琰年龄相仿,自幼相识,虽有君臣之别,更多的却是兄弟情义,通常都是他跪到一半就被免了礼——事实上,自萧景琰八岁登基到如今这十七年里,今日不过是第二次让他行了个完整礼节。


忆起之前那次的场景,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宽大衣袖下修长的手指却忍不住握成了拳。


这一天,无论是对萧景琰还是对他来说,都等得太久了。


萧景琰缓缓转身坐在了主位上,抬抬下巴示意赐座。方孟韦也没客气,谢了恩就坐在下位。


皇帝伸手拿起面前的白玉汤匙随手搅弄了几下碗里的莲子羹,看了眼方孟韦那碗,淡声道:“今日是立夏,母后做了些莲子羹给朕,朕嫌一个人喝无趣,便想着分你一碗。”


方孟韦谢过皇帝太后,低声应道:“是啊,这春天就这么过去了。”


萧景琰吃东西一贯很快,何况这汤羹又是太后的手艺,方孟韦不过喝了小半碗,皇帝的碗便已空了。方孟韦见状便放下汤匙,深望进萧景琰眼中。


皇帝沉声道:“朕明日会下旨,准你入仕。”他手快速而有力地一摆,制止了方孟韦的动作:“别急着谢恩。先听听朕给你的官职不迟。”


萧景琰容貌俊朗英气,剑眉星目的,眼睛尤其好看,只是平日里总罩着层黑纱似的藏着什么东西。而此刻,方孟韦看着他从未有过的明亮锐利目光,亦是从未如此肯定自己效忠的君王定是良主——


“大理寺卿。”


丞相尹涵春把持朝政二十余年,朝中本就是几乎不分党派,统统是他的人。掌握全国刑狱的大理寺尤甚。先前的那位主事官员正是尹夫人娘家堂弟,一月前突发急症过世了。


四目交汇间,方孟韦陡然明了了皇帝的意图。深吸一口气,以无比郑重的方式,第三次跪拜他的君上。


片刻后,正欲告退的方孟韦耳后经脉几不可见地一动。他眉尖微颤,轻咳一声:“咳,既然蔺阁主到了,那臣便告退了。还请陛下代臣向阁主问好。”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不远处一个隐蔽的长廊拐角传来一个年轻男子毫不遮掩的冷哼声。


皇帝武艺远逊于他,耳力也差上不少,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家酷爱作妖的情人已经回来了,只得强忍住喉间叹息,头痛地扶额:“去吧。”


方府除了方家人少有人至的后巷,方孟韦看了眼迎面走来武人打扮,偏着头看不清脸的青年男子,心里有点犯嘀咕。但男子身姿挺拔,步伐坚定,没有半分鬼鬼祟祟的味道,方孟韦虽疑惑,但也并未多想。眼见两人越走越近,这巷子狭窄,只有成年男人一个半身子的宽窄,方孟韦侧身让路,哪知那人突然快了半步上来,位于方孟韦这侧的左手也伸了出来。方孟韦来不及防备,习武之人的本能让他迅速闪避开男子的左手——却冷不防那人右手极快地点上他腰间穴位,身子登时又软又麻,嘴巴也出不来声了。


男子半搂半抱地扶住他,粗着嗓子诧异地喊:“这不方二少么?这是怎么了?”


方孟韦并不奇怪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对方认识他,专心思考对方的身份和目的,不欲答话——也答不了话。那人点穴的手法霸道,他估摸着怎么也得半个时辰自己才能自行冲开穴道……在男子不阻挠他的情况下。


男子装模作样地抬起头,看看方府里一株开得正娇艳的木槿伸出院墙的枝丫上粉色的花朵,恍然大悟:“老子忘了,今儿立夏了,天太热,想必是二少爷中暑了罢?走走走,老子请你喝酸梅饮去。”


方孟韦默然感受着拂过脸颊的清凉微风,无法拒绝地被男子带到了西市一个挂着“于记”招牌的小店。


店不大,就五张桌子,生意不算好,除了他们只有一个客人。墙上的菜牌不多,就是几样时令的点心和茶饮。


进了店,方孟韦被男子拗成一个奇怪的姿势以便没有对方的搀扶,也能坐在长凳上不至于滑到桌子下面去。男子则大马金刀地往他对面一坐,吆喝:“老板娘,来两碗酸梅饮。”


原本站在柜台前边儿的年轻姑娘冷冷淡淡地“诶”了一声,起身钻到后厨去了,没一会就端了两个木碗出来搁在两人面前,也不招呼,就又站回了原来的地方发呆。


方孟韦眼睛不着痕迹地瞟了一下她曼妙的背影,转回眼来眼神平淡隐有惊异。


那姑娘很漂亮,脸蛋小巧美艳,当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只是方孟韦本就家教严谨不好女色,姑娘离绝色也确实有段距离,单凭容貌还不足以惊到方二少。


真正惊到方孟韦的是她的功夫。步履看似柔弱实则飘逸,气息轻浅但极为悠长——不仅是高手,还是个善于隐藏实力的高手。


京中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方孟韦暗自思忖,被他遗忘许久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开口了,语气凉凉的:“怎么?难道还用老子喂你么?”


方孟韦骤然回神,被他这有点刻薄的话激得皱了皱眉。对方点穴的手法虽霸道却不失精准,方孟韦实际上是可以抬起手臂的——只是他本就不嗜甜,方才在宫里又已喝了些莲子羹,着实打不起精神。压下心底淡淡的疑惑与不满,他语气也是凉凉的:“不敢麻烦杜侯爷。”


杜见锋对他这么快就猜出自己身份倒不十分惊讶,京里功夫到了自己这个段数而方孟韦又不认识的也只有他一个了。他放下手里的碗,称得上是十分俊美的眉目间神色颇为冷淡骄矜:“那你自己来罢。”其实他今日用计把方孟韦带到这儿来本不是为了请他喝东西……可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小子藏不住傲气的眉眼……杜见锋突然就不舒服起来,非得跟方孟韦较这个劲不可。


方孟韦沉吟许久,直到杜见锋在身上掏啊掏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银针在碗里沾了沾,他看着没有变色的银针,这才费力地抬手把碗端到嘴边。


杜见锋杜侯爷少年成名,佚治六年到九年与戎狄的战争中,凭着猎猎战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士卒一路成了一等将军。而战争结束时,他也不过二十一岁。只可惜——


只可惜把持朝政的尹相,玩得一手好权谋。打仗的时候对几个年轻将军要多倚重有多倚重,打完仗,便请毫无实权的少年皇帝挨个封了爵——然后撤了所有人的所有实职。


八年前方孟韦才十四岁,还在青城学艺尚未出师。等他一年后学成回京,便听说那几个人里风头最盛的杜见锋反而是最安静的——活像只鹌鹑。那时他也是少年心性,暗叹了好久可惜了这位将军的锐气。不过那之后心智慢慢成熟,又眼见其余几个将军贬谪的贬谪,郁郁而终的郁郁而终……心里倒也有了几分计较。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方孟韦自然愿意相信豁出性命去保家卫国之人的人品,是以猜想今日之事多半是杜见锋有难言苦衷——又这么巧是在皇帝向自己传递了“动手”信号之后……他这么一想,心便定下来,也不愿再和杜见锋争些有的没的,很是干脆地喝了几口。


杜见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方孟韦的妥协,没来由就有几分高兴。


大约他是个骄傲的人,气势胜过另一个骄傲的人之时,都会如此吧。


有几分古怪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不过一闪而过,杜见锋没有细想,果断把话拐回了正题:“老子府里昨夜丢了一尊铜佛像。”


方孟韦扬眉,静候下文。


即便杜见锋消息灵通到知道方孟韦即将接任大理寺卿,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来找他吧?


“昨夜老子追着那贼人一路到方府院墙外,眼见他窜了进去。尚书大人的府邸,就算是追贼,老子也不好硬闯进去。只得在外面候着,结果一直到方才一不小心撞上方二少你——”他刻意加重了“一不小心”四个字,“也没看见这偷儿出来。”


杜见锋面露困扰之色:“这佛像是老子封爵那年御赐的,报到京兆尹府的话反而成了欺君大罪——”他抬眼看向方孟韦,分明是在求人,还是端着个骄矜的劲儿:“不知能不能叨扰府上几日,让老……我问问贵府有没有人见过那小贼?”


方孟韦很是冷静地翕动嘴唇:“不能。”


……


杜见锋咬着牙,阴森森地瞥了一眼嗤笑得极是风情的老板娘。姑娘也不怕他,狐狸一般妩媚的眼睛暗暗赏他个白眼,转过眼去却是笑意愈发地张狂又动人。


方孟韦把二人互动收入眼底,缓缓续道:“除非你请客。”


……


杜方二人离去后,店里唯一一个客人看着他们转过街角,快手快脚地扔了块碎银离开。老板娘懒洋洋地唤道:“哟,谢谢客官了。下次再来帐算我头上。”语气慵懒绵软,声音虽然有点尖但是不大,好似浑不在意人家听没听见。


她正慢悠悠地走过去收两个桌上的碗盘,忽然有个俊俏高挑的年轻公子掀开隔开店面和后厨的帘子探出个脑袋埋怨:“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没听阿诚哥说嘛……”


他的长篇大论立刻就被未婚妻毫不留情地打断:“阿诚哥之前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不赶紧跟上那几个人——”老板娘袅袅婷婷地从那公子身边挤了过去,放下碗盘,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转过头来定定看着未婚夫踩着风火轮一般拼了老命窜出去的背影笑容狡黠,“你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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