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水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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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霖是在荣石的卧室里醒来的。

屋子里乾元和坤泽的气息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让许一霖想起他跳湖前喝的那坛桂花酿，很甜，也很苦。

他茫然地望着晨光熹微里荣石严肃的脸。

二人都换了新的睡衣，被子里温度很暖，让他有些出汗。腰肢酸痛，但身体却很奇怪地有一种充实且慵懒的感觉。

荣石的嘴唇破了，刚刚结痂，睡衣外的脖子上还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他虽初经云雨，却并非不解人事。脑子里回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感受，愣愣地摸向后颈。

其实不用摸，坤泽的本能和房中的味道已经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乾元，到死都是。

他的，却不一定是他一个人的。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的标记。

荣石的手覆盖住他摸着自己后颈的手，以指尖摩挲。

许一霖感到对方的颤抖。

是因为愤怒吗？

他想起了鲁宜宣。荣石虽然是乾元，但并不以拥有坤泽为乐。相反地，他在这方面极有责任心，和鲁家退婚的事情就可见一斑。

荣石的嘴唇微张。

许一霖已经想象到了对方会说些什么。

而他的猜测也很快被印证。

“一霖，我们结婚吧。”

荣石想，没有结巴，表情认真，真是太完美了。

许一霖想，他又做错事了。从前顺着父亲的意思，利诱夏老爷把夏禾嫁给自己，让她和心上人分别。现在利用坤泽的先天优势，迷惑了他爱的那个极有责任心的乾元，让对方不得不负责。

这一次，他是否应该在另一段悲剧婚姻的开始之前，就停止它？他真的不想又在某一天，亲手把枕边人送走。

天知道他多想把自己那些隐秘的纠结的甜蜜的痛苦的不知从何而起不知如何能终的情感，一股脑地扔给荣石，然后说，好。

可佛曰，不可云，不可云。

既然有些事情注定要有人承受，他希望是自己。

“抱歉。”许一霖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对坤泽来说，在无法控制的育期被一个不爱的乾元标记，然后成婚，付出一生的时间来生儿育女，为一个趁人之危的人绵延子嗣，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他感觉到荣石原本抚摸着他的手僵住了：“大少爷绝非趁人之危的人，多半是因为医生的建议，才……帮助我。我非常感谢。但这几乎无益于减少我的痛苦，反而变本加厉。”他抬头看着荣石，昨夜情到浓时泪意莹然的眸子此刻又红了，却没有水气：“因为荣大少是一定会负责的。换句话说，是我被你救了，又束缚了你。大少爷也曾经说过，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么，不如我们就此扯平，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可笑。

怎么可能两不相欠？彼此亏欠的债是无法互相偿还的，只能越欠越多。

荣石不知道，此刻他如遭雷殛的感受，正是不久之前的许一霖，所切切实实体会过的。